兩名由女變男的跨性別人士,在未完成整個性別重置手術下,向入境處申請更改身份證性別被拒,司法覆核被裁定敗訴,其後上訴再遭駁回。兩人終極上訴,終審法院 2 月 6 日頒下判詞,一致裁定兩名跨性別人士勝訴。
上訴人為現年三十歲的Q及三十一歲的Tse Henry Edward(謝浩霖)。 Q 及謝浩霖原生性別為女性。兩人成長時有性別認同障礙,之後接受荷爾蒙治療或胸部移除手術,但沒有移除子宮卵巢和製造人工陰莖。英國的性別承認法例,是採用「實際生活驗證」模式(Real Life Test),申請人需符合三個條件:以後天性別生活兩年、希望終身以後天性別生活,並向法律及醫療專家組成的審裁小組呈交兩份醫療報告,其中一份需由性別不安專科醫生或心理學家撰寫,才於法律上獲得性別承認。Henry於2016年獲頒性別承認證書,以男性身份在當地獲得法律權利。他們的英國護照性別已改為男性,但向入境處申請更改身份證性別,處方以申請人未完成整個性別重置手術為由拒絕。
御用大律師彭力克勳爵代表上訴方陳詞指,處方政策令跨性別人士每當展示身分證時,要解釋自己性別甚至談及最私密的生活,感到困擾、羞辱、極度喪失尊嚴。處方政策過分簡化變性手術,忽略了侵入性手術風險,而過去跨性別人士接受完整變性手術首要目的,旨在更改身分證性別,而非醫學需要;實際上從醫學角度而言,跨性別人士根本沒有需要完成整個變性手術。彭力克續指,處方未能為政策提供合理理據,引述歐洲人權法院案例指可以採納其他標準替代,例如自我申報或無手術標準,處方毋須如此極端強制要求完成整個變性手術。
終院認為,現行政策對跨性別人士施加「不可接受的嚴苛負擔」,未有在上訴人權利與政策所帶來的社會利益之間,取得合理平衡。終院亦拒絕接納入境處一方早前指,完整性別重置手術,是更改身份證性別的唯一可行、客觀準則,認為從現行的醫學豁免及其他司法管轄區政策可見,其他準則顯然可行,且不會造成行政困難。
申請人謝浩霖認為,這宗案件根本不應該出現,司法覆核最終拉鋸逾 5 年,形容今次勝訴,是「遲到的公義,是慘勝」。
裁決
終審法院的五位法官一致裁定上訴得直,並推翻下級法院的判決,書面判詞由常任法官李義和霍兆剛共同頒佈。
法庭認為入境處的政策涉及與個人因素相關的價值觀,因此在作判斷時應採用比例原則,以「不多於合理的必要性」作為審查標準。法院認為,由入境處決定如何接受性別更改申請的政策並不符合上述原則,並以三個理由駁回入境處拒絕上訴人更改性別的決定:
首先,法院不接受入境處所提出的論點,即進行全面的變性手術是唯一可行和可證明當事人性別的標準。法院引用了其他司法系統的案例,並指出在其他地區進行修改性別評估時的申請不需要如此費時費力的過程。
其次,法院亦駁回入境處稱要避免因變性人的外貌與性別標記不一致而造成行政問題的論點,並指出大部份造成行政問題的情況是源自於當事人的外貌,而非他們的生殖器官。
第三,法院認為出現因女性變性後懷孕而被迫逆轉性別的情況機會不大,亦並非要求進行全面變性手術的合理理由。
該政策不符合比例原則,應被視為違憲。法院在附註中指出,該政策無論如何也未能在保障變性人的權利和社會利益之間取得合理平衡。因此,法院最終裁定入境處處長拒絕上訴人更改其身份證上性別標記的決定無效,以及入境處要求變性人進行全面變性手術後才能更改性別的政策違憲。
案件對整個亞洲地區都有深遠影響
謝續指,是次勝訴對本港的跨性別平權路有非常大的進展,直言:「終於有啲好消息發生。」期望本案判決能令他們重拾士氣。他認為,政策不單止在香港,對整個亞洲地區都有深遠影響。
判決出爐後,政府發言人2月7日表示,因應終審法院所作出的判決,正審慎研究並檢視有關更改身份證上性別的政策,會徵詢法律意見,以作出跟進行動遵守該終審法院的判決。南華早報形容,這是一個對跨性別者權利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裁決,意味著政府不再能將完成變性手術作為更廣泛的性別承認的先決條件。
入境處網在終院裁決翌日,已加入修改條文。(網頁截圖)
各國性別認定差異
跨性別人士的定義一直存在著爭議,其一核心亦有關是否必須包含性器官的重置。對此,世界不同國家和地區亦有不同的處理方法,亞洲國家傾向於要求申請者完成變性手術,如中國、日本、越南等,需徹底切換性器官,才會承認性別的更改;一些歐美國家如英國,對於性別認定,只要有合資格的醫學證明或聲明,便會承認申請人的性別更改,可以使用另一性別而無限制必須完成整套變性手術。
還有一些國家已經將性別自我承認合法化,比如阿根廷、加拿大、新西蘭、丹麥和挪威。2022年12月,西班牙議會亦批准了一項類似的法案。在更為寬鬆的性別認定標準下,申請人無需提交任何醫療證明文件或進行變性手術,只需聲明自己屬於某一性別。
參考資料
https://thewitnesshk.com/未完成手術被拒改身份證性別-跨性別人士終極勝訴/
https://www.hk01.com/社會新聞/864362/跨性別人求改身份證性別-終院上訴得直-上訴人-案件有深遠影響
https://theinitium.com/roundtable/20230216-roundtable-hongkong-transgender-men-win-appeal-over-ID-status-change/
https://www.scmp.com/news/hong-kong/society/article/3209248/top-hong-kong-court-says-landmark-ruling-government-breached-rights-2-transgender-men-preventing
https://zh.wikipedia.org/wiki/謝浩霖訴入境事務處處長案
https://legalref.judiciary.hk/doc/judg/html/vetted/other/en/2022/FACV000008A_2022_files/FACV000008A_2022ES.htm
https://www.hk01.com/社區專題/276072/跨性別覆核案敗訴-跨仔henry真名告政府-只想香港承認自己
https://std.stheadline.com/daily/article/2505883/日報-港聞-跨性別2人終極上訴-指解釋性別喪失尊嚴